【盛夏晚回舟】5. 你曾长于重山峻岭（1）
这晚，小秦犹豫着给老师拉到餐椅坐下。
自己沏了杯浓茶，又给苏成岭递瓶酒，“老师…您到底怎么了？”
北方的寒假，万事都沾了个“寒”字，可秦轸不得倦怠、即使期末还算迎头赶上，苏成岭也没叫她放松，反而一直安排着学习任务。
但这样过了一个礼拜之后，女孩琢磨出几分不对来——她的老师怎这样惫懒？每日只嘱托了要做的卷子，要背的简答，然后就一门心思的窝在沙发上，跟个猫儿似得打着盹。
醒时看着无声电视，倦了就翻几页她叫不上名字的书，并且不出半小时就要眯上俩点。
别人或许可以用假期综合症来解释，但、她老师的课余时间通常是一分钟当两分用的，从早到晚的给人补课、怎会这样？
以上种种，秦轸眼里的疑问都要冒泡了。
苏成岭好气又好笑看向女孩，“当我是你、什么都要喝酒？”说罢，径直夺了秦轸的杯子，浅浅尝了一口，“嗯不愧是你，果然～”
女人无奈地皱起眉头，“果然白瞎了我的好茶叶！”简直冲的又浓又涩。
秦轸别开脸，强忍着不开剩下的酒，一再努了嘴，“老师！我是…觉得、以我看来，你有心事！”
女娃娃故意撇开的视线，又被老师捧着头转了回来，苏成岭的眸子暗、没有微笑时，深茶色的瞳孔总比旁人多了几分静谧，
“诶呀我能有什么事呢，原怎么看不出你是个爱操心的，古诗背了么，翻译会了么，政治的几道大题，得分点能完整写出来么...倘若被我查出来没弄完，可是要挨收拾的~”
今日倒是有笑意，可这话语里打趣中带着敲打，女孩心中毫不含糊——如果她真没做好分内的事情，怕是得立马接受一顿结实的睡前教育了，类比以往承训，力度以及伤害值具体可参照《鲁智深倒拔垂杨柳》这一经典片段。
秦轸左摇右晃地把脸盘儿救了回来，“我都做了的，白天您睡着的时候我可是一板一眼的！”
“瞧瞧？胆大包天了是不是、嗔着我白天睡觉了？”苏成岭轻轻揪住女孩的脸颊，“你清醒一点吧，高中的假期是给老师恢复精气神的，可不是给学生放羊、”
“老师！说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？”秦轸揉着小脸，三分红揉成了七分。
苏成岭眼见这孩子不达目的就追问个没完，才略显没法子地吐了口，“成峰过几日回来住。”
“他不用疗养了？~真是太好啦！！”
女人没想到学生竟是这个反应，拉着她的手恨不得振臂高呼个一二，“行了，你这么兴奋做什么。”
苏成岭拍了拍小秦的头——多大个人了，动不动就跟打地鼠里面开了机关的地鼠似的，上蹿下跳。
“我是！替您高兴呀，像原来你忙着给成峰弟弟挣钱看病，成峰弟弟呢小小一个人就周转于学校和医院之间，医院不让常住就去住疗养院，就这样不但能照顾好自己，学习还跟得上，要我说不单是您厉害，成峰弟弟也是个坚韧有毅力的！”
女孩子干脆站了起来，说到激动处就开始手舞足蹈，是了，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，只不过半年来糟心的事多，她很少像今天这样发自内心的愉悦。
“你呀！自己就不大，还说人家是小孩~”苏成岭看着秦轸，说不上心里的情绪，不过此刻瞧着自己学生一派轻松喜悦，她想她也该暂时的屏蔽掉若干杂念，“这下你满意啦，可放心了？”
于是茶不好喝，苏成岭也打算照单全收。
秦轸不喜欢她老师这年纪不到三十却总是老神在在的样子，“没收！不给不爱喝的！”女孩子端着剩了个浅底的大茶杯，一溜烟的跑去厨房就倒掉了。
还在餐椅上坐着的苏老师恨得连叫她慢些，“大半夜的，楼下还有人呢...”
“人都睡了，吵不醒的~”
“再敢说一句混蛋话就过来领苏氏家法！”个中语气，秦同学听了莞尔一笑只当大风刮过...
喝了浓茶的苏成岭，肉眼可察的精神充足。
身旁的小妮子，今夜似乎抽风一样的起了粘人劲儿，偏要挨着她才睡得香，只苦了她这睡不着的。除了这丫头的呼吸声，真是静得让人把前事都翻了出来。
苏成岭又摇了摇脑袋，可心思却未受控制地、回到她的过去：
“你是苍松劲柏”
“你是苍松劲柏，霭霭山雾不能阻挡你的坚挺”
“你是苍松劲柏，霭霭山雾不能阻挡你的坚挺，遮蔽你的视线。”
小苏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练习书法过度，指节处磨出的茧子，觉得女人的话着实可笑，“老师，课本里不都写了么——山的那边，还是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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